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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時鐘.jpg

讀到這本相當有厚度(幾乎達六百頁),也是第三本David Mitchell/大衛•米契爾的《The Bone Clocks/骨時鐘》,越發讚嘆這位作者在每本小說都能夠讓我感到驚奇的程度。這故事雖然應該歸類奇幻故事,不過寫魔法邪術的篇幅並不多,真正奇幻的是故事女主角荷莉的一生。

「現實往往比電影還要魔幻。」這是當然的道理。因為故事脫胎自人生,不同的人生講述著不同的故事,骨時鐘的意象則是藉由時鐘比喻人的生死終結,而時鐘的分秒真不斷繞圈走,又彷彿「輪迴」般的點出本書另一層面主題。六段中短篇故事,場景分於六個不同地點,除了首尾兩個故事是主角主述,其餘的故事都透過不同的人,牽引出主角的人生階段故事。我必須說這樣的寫法不算新鮮,但如同音符十二個卻能創作出許多不同的歌曲一般,故事說得好才是重點。而這本書又是作者著作裡年代跨度最少的,從1984一個負氣逃家少女開始,一直到2043年身為老婦準備面對人生終結為止。

因為逃家而碰上的奇遇,也因為逃家而讓弟弟失蹤,帶著這樣的自責,荷莉展開一種近乎漂泊的人生。1991年的瑞士,荷莉碰上雨果,一段小小可能的戀情卻無疾而終,為人不夠正向的雨果受到引誘,試圖求取永生。2004荷莉嫁給艾德,這個從小就愛戀荷莉的男人,終於成為她的丈夫,但是身為戰地記者的他卻捨不掉事業,而後葬身戰場。2015一個文壇上被稱為天才,也是野孩子的作家理查,在書展上遇上荷莉以年輕時幻聽榮同天啟際遇的自傳故事成為作家,理查相當不屑荷莉,但荷莉確實只把寫作當成卸下當年弟弟失蹤而成心裡重擔的事當成一種自我療傷,只是沒想到這竟然成為無比暢銷的一本書。2025荷莉再度遇見當年醫治她幻聽症狀的心理醫師,不過竟然是一個全新的外貌。這才揭開她這一生的愧疚與重擔始自於保護世界的「骨鐘派」與吸人靈魂維生的「隱遁派」之間的戰爭。她的弟弟並不是真正的弟弟,而是骨鐘派的大長老寄生的軀體,荷莉當初因為特殊體質差點被隱遁派吸收,骨鐘派救了她,殊不知另一位大長老亦是寄居在荷莉的腦海中。接著就是迎來兩派的大決戰,最後荷莉與骨鐘派險勝。2043荷莉失去女兒和女婿後獨力扶養外孫女,還收養了一個漂流至此的外國小孩。此時的世界已然資源枯竭,生活退回更早更原始的狀態,人為了爭奪資源而互相殘殺。在這般困窘的狀況中,曙光來自於外孫女原來具有冰島公民身分,而冰島正是是上最後一塊淨土。軍艦奉命前來救回國家公民,荷莉再遇上轉換肉體的心理醫師,最後協議讓外孫女和外國小孩一同獲救,而荷莉目送親人遠走,獨自面對最後的人生。

六百頁…連喜愛閱讀的我在前面近四百頁都覺得有些吃力。這個女人的一生,細節和情節推進都是藉由別人的故事,讀者需要自己去串聯。好在這本書深具智慧的「金句」真的很多,還有在小說家那篇,本書作者很愛在每本書裏頭都安排一個作家角色,闡述一下寫作理念、抱怨一下出版界的事、或出版業的銷售困境。看似分散的中短片在後面慢慢匯聚,事件慢慢連起來後,一切都來的又猛又快。作者還有一項好玩的興趣,便是讓以前著作裡的人物在不同著作的故事裡交會,讓你讀到某處便聯想起「咦?這傢伙是不是出現過在某本書裡呀?」的樂趣。真不曉得大衛腦袋裡到底裝了多巨大的一個故事網?

我們習慣的故事可能在2025戰勝後,所有事件水落石出,主角也終於可以好好過日,故事結束。然而這最後的2043才是本篇故事最重點!如同作者在其《靈魂代筆》裏頭也寫過的,我們要珍惜地球,否則不用幾年就會落入存亡困境,甚至種族毀滅的危機。我們總以為科技帶來更美好的生活,但是科技越發展也是越消耗地球資源,到最後肯定為了自身利益而戰事不斷,人逐步走向滅亡之途。除非人類突然開悟了,不再致力追求經濟發展,然後戮力開發永續能源,否則不出五十年,就會面臨生活考驗。

當然,最後離別的那一段,寫的好淡,沒有過度激昂,垂垂老矣的荷莉,自知癌細胞再度擴散,天將好運的是外孫女與養孫可以獲救,她毫無懸念的接受一切,那個心境才是終於把這一生的重量都放下了,目送著親人強網新生活離開。啊!這一段看完真的會落淚。那種淡然卻是歷經許多災厄的考驗才造成的,一輩子不管明不明白,人都是揪著一口氣努力撐過去的,在鬆了那一口氣的同時,身為旁觀的我竟然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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